姑娘的心思最难猜。也许是因为太累，也许是因为太忙，巴黎世锦赛女双新科冠军于洋和杜婧的脸上，有的只是恼人的秋风。对于采访，两人更是低调再低调。“拿得很苦，”于洋说，“但一切都成过往，还要从头再来。”

　　的确，世锦赛这枚女双金牌，对于于洋和杜婧来说，得来不易。

　　尤杯欠下“情债”

　　说到巴黎世锦赛夺冠，怎样也绕不开尤杯失利的话题。这是于洋和杜婧职业生涯中最为艰难的时刻。欠什么都别欠情！输球后，于洋心乱如麻。想得最多的，还是愧对教练和队友。而杜婧，“隐瞒”伤情，酿下苦酒。即使道上一万声“对不起”，也难挽回残局。“我只能不断努力，证明我自己。”

　　但，遗忘，绝非易事。

　　或许是尤杯结束后便立即投入到联赛的鏖战中；或许是怀揣一揽子心事，当于洋在联赛赛场见到老搭档时，她竟吃惊地发现，杜婧瘦了许多。“还是有点担心。”于洋叹道。虽然和所有人一样，直到输掉关键一场球后，她才知道杜婧是带伤上阵，但从小一起长大，于洋对搭档的脾气了如指掌。“她不说，肯定是怕我分心，怕我受到干扰。”在于洋心里，杜婧好强且坚毅。“我想，她肯定是觉得能挺过去，她从来都是个能吃苦的人。”

　　这一次，杜婧却“高估”了自己。在尤杯团体赛中输给韩国组合，让总教练李永波直言不满。杜婧想拿世锦赛冠军，更想将功补过，还上这感情债。

　　自我拯救起步艰难

　　时间犹如手中沙，攥得越紧，流得越快。对此，两位鞍山姑娘在备战世锦赛的匆忙中，体味颇深。

　　“真正合练也就一周的样子。”杜婧摊开一只手掌，思索片刻，又勉强加上两根指头。羽超联赛在8月9日才落下帷幕，在这本就少得可怜的备战时日里，搭档于洋却拉伤了大腿，训练不能强度太大，只得以调整为主。好在两人在联赛中都有收获：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，场馆在变，对手在变，甚至搭档也在变，逼着人不得不转换角度思考问题。“虽然一直没在一起配，但反而觉得有进步了。”这让杜婧多少有了些底气。

　　更让姐妹俩感到踏实的是，女双组的三位教练将工作细化，每人盯住一对组合。杜婧和于洋由潘莉指导负责。由于不能上量训练，统一思想就成了备战的重心。“就是敞开心扉去聊，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。”于洋诠释道。

　　其实，配合多年，两人的心愿不言自明——拿下从未染指的世锦赛冠军！实现大满贯！完成救赎！

　　福地遭遇困境

　　巴黎，并不陌生。杜婧说，这里是她们的福地。

　　承办世锦赛的球馆以顾拜旦命名。面积很小，粗略算来，至多可容纳3000人，和八一队打联赛的主场十分相近。自从踏入球场，杜婧和于洋觉得自己只是换个地方打联赛罢了。“完全没有大赛的压力，也不紧张。”

　　然而，良好的感觉在第一场赛前训练课开始后便被打上问号。杜婧对比赛使用的羽毛球产生不适。“教练安排我们打对攻练习。一个人进攻，两个人防守。球简直慢死了，感觉自己喘不上气。”面对一旁为自己加油的日本队中国籍教练，杜婧忍不住喊了句：“我快不行啦！”

　　比赛开始后，并未调整到最佳状态的杜婧和于洋做好了最艰苦的准备。由于对手或退赛或弃权的原因，中国队其他两对女双一直没有上场比赛，而是扎扎实实训练了五六天。只有她们一块接一块地砸着坚冰。“直到四分之一决赛和田卿/潘攀打，才算是真正艰难的考验。”杜婧回忆道。尽管她赛前活动得很开，但上场打了很久，还是觉得脚下发沉。“一上来被她们打了个1比6，后来又以16比19落后，只能集中精力，一分一分抢回来。”

　　默契由心而生

　　夺冠后，于洋并未感到兴奋。她太累了，一心想返回酒店睡觉，“哪怕是赖在床上发呆也好。”

　　长期身兼女双和混双两个项目，让于洋感觉体力和精力均显匮乏。为此，她总是绞尽脑汁将一碗水端平。“只要我上场，肯定都是拼尽全力，我对两个搭档都要有交代。”话虽如此，但鱼与熊掌很难兼得。于是，每逢于洋一日双赛，杜婧便会主动多担待一些。用她的话讲，“我早就习惯了！”有时，直率的于洋也会在场上提醒搭档：“我的精力集中不起来，球压不下去，你多注意点。”话一出口，杜婧就会明白：于洋真得扛不住了。

　　也正是因为身兼两项，于洋往返场馆的次数自然比杜婧多，回到酒店便累得瘫倒在床上。为了让搭档休息好，杜婧总是安安静静地守在房间里看碟听音乐。在巴黎，她看完了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和《夏日泡沫》。不过，粗心的鞍山姑娘竟把《夏日泡沫》的女主角记成了小S。“我就是这样啦，大大咧咧，于洋最清楚。”

　　好搭档总是心生默契，无需太多言语交流。

　　别离满含伤情

　　巴黎世锦赛后，为了伦敦奥运会，教练组对双打进行了拆对大调整。于洋换了新搭档。年轻的小师妹王晓理总喜欢拉着她聊技术、说心事。在于洋的记忆中，彻夜长谈这样“疯狂”的举动已很久没有发生在自己和原搭档杜婧的身上了。无论情愿与否，改变，正一点一滴渗透进生活的每个细枝末节——奥运冠军组合似乎在命运的岔路口渐行渐远。

　　那么，就用一枚世锦赛金牌作为分开的礼物吧。岂能尽如人意，但求无愧我心。无情的是，懂我之人即将离我而去。世锦赛前，杜婧和于洋对此已心知肚明。因而，姑娘们对这枚金牌格外渴望，也格外珍惜。

　　“回来之后，我跟杜婧说，现在暂时没有新搭档，希望你一定保持住自己好的状态。虽然我也不知道队伍的具体计划，但还是希望你每一天都能踏踏实实训练，做好用你上场的准备。”说这番话的时候，于洋满眼真诚。她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和杜婧一起实现——“拿遍所有我们没有拿过的冠军。”

　　当金牌的喜悦融入离别的伤情时，姑娘的心自然是复杂的。这或许就是于洋不愿过多触及世锦赛夺金之事的原因吧。但不管怎样，姑娘懂得这样的真理：辉煌是用苦痛编织的，其中自然也少不得离情之憾。有了这样的情在，姑娘的金牌就显得更不凡。